侨商道 | 龙登高：华商家族企业如何避免“富不过三代”？

在过去数百年，每一段历史进程都记录了侨商与祖（籍）国同呼吸共命运的独特贡献。中国侨网联合中新视频推出“侨商道”系列栏目，听侨商讲述他们的家国情怀。

侨商道——龙登高

创业创新是华商精神的灵魂，冒险与执着是华商精神的基石，诚信与合作是华商精神的关键，学习与探索是华商精神的本色。

华商在中华文化的滋养下成长发展，以儒家伦理为准则，融入西方经营理念，发展出内涵丰富的华商精神。一代代的华商秉承华商精神，在住在国创造了一个个商业奇迹，也为祖（籍）国的发展贡献了力量。

“华商精神”的内涵是什么？华商家族企业具有什么样的特质？近日中国侨网《侨商道》系列栏目独家专访清华大学华商研究中心主任、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龙登高，就相关问题进行解读。

主持人：疫情已经进入了第三年了，对全球经济的影响仍在持续。疫情对海外华商有哪些影响？他们如何适应变化？

龙登高：疫情对海外的影响可以说是全方位的，我们可以从行业、地域以及企业规模各方面来看。从行业来说，像旅游业、高端服务业等行业所受到的冲击可以说是致命的，但也有一些行业新兴起来，比如数字经济、互联网经济等，一些华商在这方面抓住机遇进行转型，也有了跳跃式的发展。就国际贸易和进出口来说，中国制造业的出口并没有受到明显的影响，因为中国的疫情控制比较好，中国的出口一直有良好的势头，从事这方面的华商和侨商也在继续发展。

就地域而言，在一些发达国家，政府对企业进行保护、补贴和救济的力度比较大，侨商也就能重整旗鼓、顺势而上，而在一部分发展中国家，政府对企业的扶持比较少，华商企业的处境比较艰难。就企业规模而言，大型华商企业抗风险能力比较强，小型的华商企业受影响会更大，而一般家庭企业虽然处于低迷状态，但不至于遭受灭顶之灾，因为家庭的组合形式可以降低成本。

主持人：在您看来什么是华商精神？海外华商为何能始终保有这样的精神？

龙登高：华商在中华文化的滋养下成长发展，以儒家伦理为准则，发展出包含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的华商精神。创业创新是华商精神的灵魂，冒险与执着是华商精神的基石，诚信与合作是华商精神的关键，学习与探索是华商精神的本色。

华商精神是如何形成的？在中国传统儒商精神的影响下，华商形成了达则兼济天下的胸襟和担当；在跨越国界，跨越不同的制度和文化的过程中，华商形成了开放的思维和创新的理念；在海外生存压力比较大，华商还磨练出敢打敢拼的冒险精神和勇于探索的品质。

主持人：都说富不过三代，但有很多华商家族企业却一直兴盛，这样的华商家族企业具有什么特质？ 

龙登高：值得注意的是，家族性质的华商企业在疫情中表现出很强的抗冲击能力。海外华商特别重视家族传承，家族基因在其中起到很大的作用。过去我们对家族企业有偏见，认为它是落后的，其实不是这样，事实上现在很多华商家族企业能很好地处理亲情与利益的关系，一旦遇到风险或短期的冲击，它可以牺牲家族的利益去保全企业，家族成员也能够同心协力克服困难，共同推动企业发展。

当然家族企业也有不少问题，比如最大的问题就是亲情和利益之间的纠葛。如果处理不当，会因为利益伤害亲情，或者因为亲情伤害了利益。但我们看到华人家族企业在这方面越来越有办法、越来越成熟。华商家族企业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上市公司，信息公开透明，能够广泛整合外部资源，推动企业可持续发展。

主持人：海外华商除了重视家族传承之外，还有一个特点是总会自发形成华人自我管理的社会形式，比如组成中华商会、华侨华人联合会等，这种现象有哪些历史文化原因？

龙登高：这种现象形成的原因可以从中国悠远的历史传统、中华文化的基因和华侨华人现实的需求三个层面来看。历史上士绅在中国的基层社会、民间社会当中发挥了主导性的作用。士绅不是官僚，而是老百姓，他们得到了制度的激励和约束，成为民间组织的领导者，为基层社会提供公共品和维持基层秩序，这和我们所说的“侨领”很相似。

以华商与侨领为核心形成了各种华人社团，包括以血缘为纽带的宗亲会，以地缘和方言为纽带的同乡会馆，以业缘为纽带的商会等。主要职能一是协调华人内部事务以及组织互帮互济和联谊活动等，二是在华人社会与当地主流社会和政府间建立联系，三是增进海外华人群体与家乡的联系，四是在住在国开展华文教育事业。华人社团的活动地域较广，全国性的和国际性的都有。华人跨国组织与团体，也是一种民间力量的国际协调，成为各国政府所形成的国际性组织的有效补充。

从海外华商发展的历程来看，他们一直善于危中寻机，具有很强的适应性和生命力，他们与当地社会或交融杂处，或竞争合作，在经济上创造财富，在文化上增加元素与色彩，在知识与技术上亦有创新。这也启示人们，尽管文明的冲突无处不在，但不同文化与制度之间的沟通和共存仍是有希望的。

主持人：近年来，中国的侨务引智引资工作体系不断完善。未来政府可以从哪些方面进一步支持侨资企业发展？

龙登高：中国迈上新征程，海外华商也希望更深层次地参与中国发展，希望有更多新平台、新举措为侨胞在国内投资创业保驾护航。政府可以从哪些方面进一步支持侨资企业？我认为首先是要为企业提供更好的市场环境和投资环境，减少企业的成本；二是地方政府可以通过产业园、开发区、孵化器等方式为外商和侨商提供创业创新的环境，为创业企业提供政策补贴和优惠措施；三是保持相关政策的连贯性和稳定性，让企业有稳定的预期，可以长期可持续地良性发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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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者：吴侃

视频制作：王超 

编辑：王超